比特币的需求与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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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刘昌用

来源：昌用（ID：changyongBC）

财经注：本文作者刘昌用，北京大学经济学博士，5 年区块链讲授经验，巴比特专栏作者。本文于 2014 年 6 月 23 日首发于巴比特论坛，微信首发于作者公众号“昌用”，财经获授权转载。

文章发布时，比特币（BTC）的交易费用很低，但 2016 年 7 月后 BTC 未能及时扩容，满足市场需求，出现区块拥堵，交易费用上涨，交易体验下降。一些比特币支持者分叉出了更大容量的比特币现金（BCH），降低了交易费，改善了用户体验，延续了比特币的世界货币路线。此文关于比特币的表述，更适合于 BCH，这也是一些人宣称“BCH 才是真正的比特币”的原因。

比特币价格是指用人民币（或美元等）买卖比特币的价格，即比特币的法币价格。在市场条件下，各种商品的价格取决于对它的供给和市场需求。由于比特币的产出完全可预期，其市场供给稳定，所以比特币价格主要取决于市场需求及其变化。

1. 比特币的需求决定价格

对比特币的需求是说人们基于某种需要持有比特币的数量。现实中主要有三种需求：应用需求、投资需求和投机需求。比特币的价格基本由这三种需求决定的，决定的方式和程度有所不同。

应用需求是比特币的最基本需求。

比特币有价格的根本原因是，比特币具有比其他货币更好的便利交换的功能，这就是它的内在价值。只要有两个人愿意用它做交换中介，这个价值就存在。假设比特币总量有100个，有10个人用它做交换中介，他们平均每天用这100个比特币购买价值1000元人民币的商品。此时，货币功能决定的价值用人民币表示，就是1000元/100比特币=10元/币，这是市场价格的基础。除了做货币，比特币还有其他一些用途，但货币用途是最基础的和最主要的。

这种为了应用比特币而持有的比特币数量，可称为“应用需求”。

投资需求是当前最旺盛的需求。

如果这 10 个人使用比特币交易感觉很好，都考虑减少使用法币，将用比特币结算的交易量提高一倍。那么，他们预期未来 100 个比特币每天将购买 2000 元的商品，价值会升至 20 元/币。换做你，你会做什么呢？当然是囤币！实际上，如果为了囤币有 20% 的消费可以暂缓，他们就会囤积 20% 的币，那么未来就只有 80 个币购买 2000 元商品，价值将升至 25 元/币，多的 5 元是囤币投资减少比特币流通量造成的。

不仅如此，如果又有 100 个人看到了这 10 个人交易的便利，考虑也用比特币进行交易，则可能使交易量达到 20000 元。那么用来承担交易的 80 个币每个将价值 250 元/币。如果人们预见到这个升值，会更有动力减少消费，比如增加推广支持囤币 30。那么，剩下的 50 个币用于 20000 元的交易，市场价值将升至 400 元/币。所以，交易应用范围的扩大能够提高币值，对此作出的预期将刺激囤币投资，会进一步提高币值。囤币的投资效果还会激励更多人使用和投资比特币，在多数人接受比特币之前，升值将呈加速上升趋势。

投机需求是前两种需求派生的需求。

当人们有了对应用需求和投资需求的发展预期，价格也就有了不确定性。不同人对未来人们的交易总量、使用比特币的意愿、囤币投资的数量等的预期不同，从而对未来比特币的价格的预期就会有差异。随着时间的变化，应用需求和投资需求的实际情况也会变，人们的预期会进一步调整。因此，比特币的价格就会有波动。有波动，就有了短期低卖高买获利的机会，这就是投机。

为了投机，人们也会持有一定的比特币，以便在价格较高时及时卖出获利，然后再等待低价购入。如果总交易额仍然是 20000 元人民币，100 个比特币中，50 个用于投资需求，30 个用于投机需求，那么，剩下用于交易的 20 个的市场价格将达到 1000 元/币。

对比特币的交易需求、投资需求、投机需求决定了比特币的法币价格。其中，交易需求是基础，其长期扩大的趋势产生了囤币投资需求，而对交易需求和投资需求的预期和不确定性带来的变化，派生了投机需求。这三种需求不完全是理论，而是现实存在的。笔者持币中，币付宝里的钱主要是交易需求，冷地址上的是投资需求，交易平台上的则是投机需求。现在最火热的交易平台只是决定比特币价格的最后环节，投资需求应该是支撑价格的中坚，而这又根源于对未来交易需求高速增长的预期。

2. 比特币应用需求与价格

人们应用比特币进行商品交易主要有三种情况：

一是在现场（比如商店柜台）购买商品时用比特币支付，即现场交易需求；

二是在网上购买商品时用比特币支付，即网上交易需求；

三是用比特币汇款，比如用比特币在国内买人民币，然后在国外卖成美元，这是汇款交易需求。

现场交易是最古老的市场交易方式，当代人主要使用现金和银行卡完成支付。

目前，比特币用于现场交易还有很大局限：

1）接纳商户较少。对于多数日常消费需求难以就近找到接受比特币的商铺；

2）确认时间长。比特币转账支付的1个确认时间要7分钟以上，对付款走人的交易而言很不方便；

3）安全性不足。任何联网的比特币钱包都存在病毒木马侵入而被盗的风险，而第三方钱包除了有被盗风险之外，钱包提供商也缺乏银行所具有的法律保障。

尽管有局限，许多认同比特币前景的消费者仍乐于支付比特币，而商家也愿意通过接受比特币扩大知名度和顾客群。同时，许多比特币创业公司正在研发解决现场交易中的安全与便利问题的技术和交易模式，预期会有快速的发展，将推动现场交易对比特币的需求。

网上交易（网购）近年来发展迅速。比特币作为互联网时代的电子货币，非常适合网购，确认时间不再是问题。对于音乐、游戏、电子读物等虚拟产品的交易，比特币支付更能够显示出传统法币交易无法比拟的优势。借助于第三方兑换平台如bitpay和coinbase等，国外比特币网上支付业务发展得很快。

在国内，由于五部委文件禁止支付机构直接或间接提供比特币服务，支付宝等纷纷禁止了比特币相关交易，网上支付大规模发展存在困难。在这方面，也有许多公司正在利用比特币的技术优势，探索比特币网购的新技术和新模式。

比如币须网利用了多重签名技术，在交易中创建商户、消费者和网站分别持有秘钥的三重签名地址，其中两个秘钥签名可完成支付，从而实现了网站的担保交易，已经验证可行。

国际汇款中，可以通过将人民币汇至国内比特币交易平台购买比特币，然后在国外交易平台卖出，将美元汇入国外银行账户网站开发功能。这样节省的是国际汇款手续费，但是需要额外支付国内和国外两笔国内汇费和两笔比特币交易与提现费，并且需要承担汇率波动风险，以及汇款至平台、买比特币、卖比特币、从平台提现四个操作程序，比直接法币汇款的优势并不明显，除非汇款金额很大，或者有中介机构汇总许多汇款平摊费用。

即使如此，如果比特币国际汇款对传统银行形成威胁，传统银行仍可以通过降低国际汇费，甚至引入诸如 ripple 等结算工具来降低成本和汇费。随着比特币的现场支付和网上支付发展迅速，逐渐地，消费者可以在不同国家直接用比特币支付消费，不需要再兑换成法币。这样，由于比特币没有地域和主权分割，不存在汇款问题，国际汇款需求将逐渐消失。因此，比特币国际汇款业务前景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好。

总体来看，当前比特币的应用需求还小，目前已发掘的比特币绝大部分并不用作货币支付。因此，比特币的价格中应用需求直接决定的份额很小。但是，由于应用需求的基础性作用和良好发展预期，它就像雪花中心的灰尘，带动投资需求和投机需求，支撑了现有价格。

3. 比特币投资需求与价格

比特币的投资需求来源于对其应用需求发展的预期。因此，比特币首先是货币，然后才可能成为投资品。现在官方流行的“比特币不是货币，而是投资品”的说法自相矛盾，不是货币就不值得投资。不过，从持币量来看，现阶段投资需求的确是人们对比特币的主要需求。

囤币投资是当前最主要的比特币投资方式，因为比特币交易应用的发展前景较好，价格总体会呈上涨趋势，长期看，囤币投资较为稳妥。这种投资由于明显减少了市场上的比特币供给，成为价格上涨的主要推动力。

囤币也是门槛最低的比特币投资方式，只要大致理解比特币的机理，相信比特币的发展前景，买了放着就是投资。但困难也很大，主要来自价格波动带来的信心高涨和恐慌造成的动币冲动。如果不了解、没有信心或缺乏自制力，囤币风险也很大。

应用投资是指投资开发比特币应用相关的技术、产品、商业模式等，比如投资比特币交易所、钱包、商业网站、银行、信息服务、交易设备等等。这些投资将改善比特币支付的安全、效率和用户体验，完善比特币生态，会对比特币经济的发展起到基础性的促进作用，长期将推高比特币价格。

但当前，投入应用项目的多数资源仍需以法币购买，所以短期内，应用投资会分流囤币投资的法币资金，从而抑制价格。但应用投资具有示范效应和扩散效应，会吸引更多社会关注和投资，中长期将加速价格的上涨。在比特币经济初创阶段，应用投资风险也很大。作为新兴行业，比特币新项目投资失败的机会远远高于其他行业，尽管幸存下来的项目，将获得极大的发展空间。应用投资门槛较高，需要有一定的技术、管理和经济分析能力，否则难以了解和掌控投资风险。

挖矿投资是比特币产业相对于其他产业十分不同的投资方式。在比特币出块速度和奖励预先设定的情况下，挖矿投资的大小不影响比特币的市场供给，对比特币价格没有直接影响。之前，圈内流传的挖矿成本快速上升将推高价格的观点类比了黄金的价格。但黄金挖矿成本增加原因是挖矿难度增加，这导致黄金产出减少，市场供给的减少，这与比特币的稳定产出情况完全不同。

实际上，比特币需求决定比特币价格，而比特币价格则决定矿工愿意投入的挖矿成本。在短期内，当挖矿难度上升，矿工面临升级矿机压力时。部分囤币矿工不得不出售比特币，换得法币投入矿机及芯片的研发或购买，此时比特币供给增加，价格暂时下降。当新的矿机研发部署完成，部分矿工开始囤币，市场供给减少，价格暂时上升。

这实际上还是矿工的囤币投资需求对价格的影响。对于始终以法币投资挖矿，产出立即换成法币的职业矿工对价格没有影响。挖矿存在明显的技术和资源门槛，在挖矿硬件资源和技术上具有一定优势才能获得较稳定的收益。由于比特币产出速度既定，挖矿竞争不会增加供给，挖矿投资增长，而产出不变，挖矿投资的收益率会下降很快，投资挖矿风险很大。

现阶段，比特币投资中囤币投资仍然是收益率最高、风险最低的，项目投资和挖矿投资如非拥有比绝大多数人更有优势的资源，投资风险很大。基本逻辑是：如果比特币在成为货币的道路上进展顺利，应用需求的发展加上投资需求的放大，币值会加速上涨，囤币可以确保高回报。

项目投资需要前期花费，后期逐渐收回投资，初期用于囤币本可以获得的收益就是项目投资的机会成本，币值上涨越快，机会成本就越大，损失越大。币值的加速上涨也会加剧挖矿竞争，旧矿机将加速被淘汰，挖矿投入也将持续增加，挖矿难度快速增加。挖矿投资如果不能在短期内收回成本，则永远亏损。

正因为如此，芯片和矿机商不会将产品全部自用挖矿，而是更多地出售芯片和矿机，尽早获得收益，落袋为安，分散风险。时间是挖矿投资者最大的敌人。囤币投资优于项目投资和挖矿投资是比特币业内的基本经验，也是最惨痛教训，很多大坑都是通过引诱囤币投资转向项目投资和挖矿投资挖成的。

4. 比特币的投机需求与价格

投机是市场经济中必不可少的重要环节。

一方面，投机使各种经济资源在不同部门和地区间流动，更快地配置到更有效率的地方；另一方面，投机者承担了市场波动的风险，使市场趋于均衡，为实业经营者提供了稳定的经营条件。

现在的比特币投机主要包括：

1）利用短期价格波动在交易平台上低买高卖，按操作频率由高到低可分为超短线、短线和波段；

2）在交易平台间利用价格差套利，尤其是在内外盘之间，俗称搬砖；

3）比特币期货交易和价格博彩，即买卖未来某一时点的比特币，或者干脆押注未来某时点的比特币市场价格。

由于比特币相关技术仍在发展过程中，各国的比特币政策与法规尚不明确和成熟，比特币经济的发展过程仍具有很大的波动性，比特币投机者分担风险有利于产业的发展：

1）增加交易平台交易深度，使得比特币应用需求和投资需求能够便捷、稳定地在市场上买卖比特币；

2）使比特币价格在时间上波动幅度减弱，在地域间价差缩小，为比特币交易和投资提供更稳定的价格参照；

3）比特币商户和投资参与人可以利用期货和价格博彩对冲价格波动，减少经营风险。

上述比特币投机主要是通过承担价格波动风险获取收益，参与者需要有一定的风险偏好、很好的心理素质和一定的投机操作经验，以及相关技术。在目前的比特币交易市场发展初期，市场上存在一定的无风险套利机会，甚至借套利机器人软件自动交易套利。这种套利的主要风险来自于交易平台的安全性，在技术能力上也有一定的要求。

在比特币经济发展初期，市场并不成熟，投机活动有时也会扩大市场波动，降低市场信任，损害比特币经济发展：

1）易受庄家操控。由于比特币市场规模较小，发展初期从业者知识与经验不足，心理素质欠缺，市场容易被大资金坐庄，配合消息和期货杠杆，制造和扩大价格波动套利；

2）政策市和消息市。由于国内制度环境透明度差，决策机制随意性强，对政策的预期和解读具有很大的处理危机公关的5s原则不确定性和灵活性，增强了市场不确定性，甚至被人利用制造市场波动，低成本牟利；

3）零手续费造成过度流动性。在市场规模小、从业者不成熟、制度环境差的情况下，交易平台的零手续费赋予市场过大流动性，扩大了上述人为市场波动，增加波动制造者的获利，形成负面激励；

4）投机需求脱离应用和投资。上述恶性投机得益于市场缺陷，自然倾向于维护这些缺陷，从而破坏市场机制和经营环境，占用大量人力、才智和资金从事零和博弈，甚至负和博弈，严重阻碍本该促进的比特币应用和投资。

在比特币经济发展初期，尤其在国内比特币货币功能受到抑制的制度环境下，比特币投机规模相对于应用和投资规模过大，已经对比特币经济的发展造成损害。

此问题正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基本的解决办法是：

1）加快知识和经验传播，尽快提高从业者素质；

2）加大比特币应用的发展，扩大产业和市场规模；

3）争取更加客观公正的政策环境。随着应用的发展和市场的扩大，比特币投机将逐渐回归其正常功能，分担交易风险，降低价格波动，促进比特币经济发展。

5. 比特币价格的未来

比特币在产出可预期的情况下，价格主要决定于市场需求，包括应用需求、投资需求和投机需求，每种需求又可分为几种情况。

这些需求也是人们参与比特币经济发展的主要形式，包括：使用比特币现场购物、网上购物和汇款，囤币、投资比特币项目、投资挖矿，短线炒币、搬砖套利、期货交易等。

这些几乎涵盖了比特币有关的主要经济活动，总体上都以各自的方式对比特币经济发展起到促进作用，也共同决定了比特币的市场价格。

对比特币的这些需求，实际上也是各种人融入比特币经济的渠道。

无论你是技术盲、技术宅、技术牛，小店主、企业家、金融巨头，还是中学生、大学生、研究生，都能找到自己擅长或适合的渠道，通过学习和经验的积累，从比特币经济发展中获益，同时推动比特币经济的发展。这就是去中心化货币的灵魂，也是这场自下而上的经济革新值得期待的根本原因。

目前比特币经济还处在稚嫩期，硬件设施、知识积累、商业模式、从业者心理、政策环境等都不成熟，应用发展不足、坑多骗子多、恶性投机等问题依然严重。

这不是比特币自身的问题，会随着各方面的发展逐步改善。

不过，这个去中心化系统的改善不能期待大V、大牛和大佬，而需要每个人认清到自己的优势，逐渐理解比特币经济，在教训中尽快成熟。当每个人都以自己擅长的方式进入比特币经济时，韭菜将越来越少，挖坑将越来越难，各种资源将流向更成熟高效的应用、投资和投机，比特币经济将会起飞。

此时，越来越多的人可以赚取比特币、储蓄比特币、花费比特币，比特币生态逐渐完整，比特币的法币价格就不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