涨粉百万，遭遇围堵，“被走红”的拉面哥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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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面哥程运付火了，因为一句“一碗拉面3块钱，卖了15年不涨价”，这位山东大汉短短数日涨粉百万，但随之而来的一切却始料未及。

很多人从四面八方赶来，架起手机，打开直播，围住了程运付的拉面摊。

程运付年方39，面对如此拥簇，大概体会到了生活的“失控”，他在媒体采访中透露自己不堪其扰，为了躲避人群不敢回家。

一边是疯狂的涨粉速度，让不少人羡慕不已，一边是被围观的生活和无时无刻的网络直播，程运付并没有适应这样的一夜爆红，原本的生意被打乱，伴随着社交媒体上无休止的争论。

“被走红”的拉面哥程运付

程运付走红很简单。

他一边拉着面，一边在网友的镜头前笑着介绍，“我的拉面15年来只卖3元一碗，怕涨价了老百姓喝不起，少挣点反正也不赔嘛”“我们山东人都好客，比我好客的多了去了”。

图源抖音博主“萧县彭佳佳”

这位肤色黝黑，略带方言腔，看上去淳朴善良的山东汉子，突然间打动了很多网友。在一些网友的视频中，程运付提到自己经济条件不佳，自己跟妻子还借住在哥哥家的老房中，现在的小心愿就是可以买辆车子。说到心酸处，程运付转过身回避镜头。

2月底，程运付的相关视频刷屏互联网，网友赞美他的“正能量”，他本人也被亲切称作“拉面哥”。

随后不久，程运付以“山东拉面哥”为昵称分别在抖音、快手注册账号，截至发稿前，抖音粉丝达到268.7万，快手粉丝达到108.2万。

人气高涨的同时，不少人前来拜访。起先来自临近的城乡，后来就越发夸张，有人抱着孩子说自己专门从东北过来，就想“喝一碗拉面”。

图源：新京报记者肖薇薇

在一则视频中，有人问拉面哥围观者有没有影响到他的生意。程运付戴着口罩，面对围成一圈的几十台手机、三脚架，似乎小声说着什么，手上还不忘干活。不过他的声音太小，视频中只能听见拍摄者的声音。

与此同时，令程运付困惑的是越来越多的主播举着自拍杆跟三脚架涌入他所居住的村子，有的在他家门口搭帐篷围堵，还有的使用无人机，甚至飞艇、滑翔伞进行跟踪航拍。

一次采访中，程运付透露自己不堪其扰，为了躲避跟拍人群甚至不敢回家，在外面躲了一天。

但游客和主播仍然络绎不绝，简直踏破门槛。村庄连夜修起了停车场、拓宽乡间道路，用什么方式留住“拉面哥”的热度，将这股流量转化为全村的财富，似乎成了村民们思考的问题。

据新京报报道，在程运付家附近，有村民摆起了烧烤摊，每天能卖一千块钱左右；还有村民摆上板栗、红薯条，还有自家种的草莓，挂上“拉面哥家乡特产”；几位妇女支上了饺子摊，现包现煮，一碗十块钱有二十多个饺子，有人夸分量足，她们说“我们也不能给拉面哥丢脸”。

图源：新京报记者肖薇薇

除了“吃”的生意，还有人另辟蹊径租起了wifi，某运营商直接将应急的5G基站临时搭建在程运付家旁边，当地宾馆也几乎满客。

从网友拍的短视频来看，以程运付为中心的周围还出现了各种各样的行为。

图源抖音博主“东方网”

比如有人挂上“卖身葬父”的乞讨招牌；有人扮作孙悟空；有人甚至翻上程运付家的围墙，进入他家拍摄……

由于越来越多陌生人围堵在家门口，程运付很难自由出去活动。据新京报报道，某日下午有人在门口喊话，说自己来了几天都没有喝一碗拉面，程运付架不住心软，打开门在家门口支起了拉面摊子。

比拉面摊子更快就位的，是几百台准备直播的手机。拉面过程中，程运付还配合大家的要求调整方向，让更多人可以拍到。

与此同时，天眼查信息显示，“拉面哥”关联名称已被山东一餐饮公司申请注商标。3月5日，程运付通过本人的快手视频账号回应称商标非他本人注册，请大家不要上当受骗。

不过，3月6日，抢注“拉面哥”商标的当事人回应，自己是看到程运付的视频有所触动才抢注“拉面哥”的商标，避免商标落入其他人手中，当时程运付的视频尚未爆红。他并不想因此牟利，曾多方联系程运付将商标免费转让。

除了“被蹭热度”外，程运付在网上主动帮助一位走失孩子的父亲，他在抖音、快手发布了找寻孩子的短视频内容，这位父亲也是电影《失孤》的原型。

以程运付的家为中心点进行扩散，似乎形成一个肉眼可见流量风暴，人们追逐他，想要从他身上获取到一些流量，而处于风暴眼的程运付却显得有些被动。

“拉面哥们”的狂欢

我们常说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流量狂欢，娱乐至死，谁都可以记录生活，谁又将出现在谁记录的生活中？

抖音博主“今日头条原创作者唐哥美食”在一条视频中提到，程运付最早一条视频是自己在2年前拍摄的。

“今日头条原创作者唐哥美食”是不是头一个关注到拉面哥的博主，我们不得而知，不过从数据上来看，网店运营推广抖音号“我的农村梦”发布的程运付有关视频数量远超前者。

截至发稿前，“我的农村梦”已发布121条视频，其中36条视频都是关于程运付。置顶第一条的视频内容是捐出2月24日两场直播的所有音浪收入，总计1.45万元。

这开业策划活动方案两位博主除了共同拍摄程运付之外，视频内容上也有一些相似点。

比如他们大多关注于在乡村赶集的小摊主，除了“卖了15年不涨价的3元拉面”，还有“做了几十年5元丸子汤的83岁老爷爷”，“一个月赶24个集的99年精神小伙”等，程运付的拉面视频在这其中并算不上扎眼。

另一个值得一提的抖音账号“萧县彭佳佳”，也是与程运付走红关系较为密切的一位。

在新京报的报道中，彭佳佳回忆第一条“拉面哥”视频发布后两个小时，播放量从几千涨到几万，然后就是几十万，几百万，很快成为当时她账号中流量最高的视频。随后她接连发布了三个相关视频，几天下来，总播放量达3亿，点赞超过了300万，她的账号因此涨粉70多万。

虽然最终走红的是“山东拉面哥”程运付，但谁才是幕后推手，也很难说清。

抖音还出现了不少模仿“山东拉面哥”的账号。

据抖音官方公布的信息，2月26日至28日，抖音对蹭热点、过度消费“拉面哥”的账号及内容进行打击，处置直播间52个，处置冒充“拉面哥”账号202个。截至发稿前，输入关键词“拉面哥”，检索出的相关视频只有5条，疑似进行了限流。

随后不久，3月2日，快手发布《关于严厉打击蹭热点、恶意营销等行为的公告打央视一套广告1个月价格》称，快手严厉打击蹭热点和恶意营销的行为，对“山东**拉面”、“拉面哥（***）”、“拉面哥**记录号”等违规用户进行处罚。

不仅“山东拉面哥”的账号ID被模仿，“今日头条原创作者唐哥美食”、“我的农村梦”、“萧县彭佳佳”也出现了不少模仿账号。

被成名15分钟的代价

只不过流量来得快，去的也快。

程运付曾在镜头前调侃自己长得像“大衣哥”朱之文。如今来看，或许不仅是“长得像”，他们同是山东籍，同是农民出身，同样在一夜爆红后过上了一段略显失控的人生。

有好事的网友将他们放在一起对比，认为“大衣哥”前几年说想图个清静只是场面话，现在看到“拉面哥”火了又想吸引观众关注自己。

据观察，目前“大衣哥”暂时没有在短视频平台注册认证账号，但有一个名为“大衣哥俺表哥”的抖音号发布过“回应网友拉踩”的内容，从视频来看，“大衣哥”家门口的围观者仍然很多。虽然目前无法确定该账号是否与“大衣哥”有关。

在这场关于“拉面哥”的流量风暴中，人们关注的是程运付的故事，还是“拉面哥”的梗。当围观的人群散场后，还有多少人会记住“山东拉面哥”的本名叫作程运付？他会不会变成互联网一浪又一浪狂欢下归于平静的姓名？

与此同时，社交媒体上也发出了不同的声音。

有网友认为，“拉面哥可以报警，未经同意进入他家相当于私闯民宅……足够法律介入”；也有人认为这影射出“一个娱乐时代的荒唐现实”。

还有网友发问：“从实体经济到网络经济，从网络经济到网红经济，又从网红经济到流量经济……最终发展应该靠哪种经济呢？”

不久前，“全媒派”曾发文复盘素人网红的兴衰史，多少一夜成名的“张三李四”，最终大多成了昙花一现的流量泡沫，真正能保持热度的始终是凤毛麟角。

很多人羡慕他们看上去毫不费力的爆红，但也无法体会他们被推上流量高峰后可能面临的混乱与支离破碎。

正如波普艺术领袖安迪沃霍尔所言，这是一个“每个人都能成名15分钟”的时代，但这或许还有半句被忽略的潜台词：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成名15分钟的代价。

作者｜小八

编辑｜张洁